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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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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宮面見太後, 只想請太後幫忙, 讓她見容玨一面。

理智告訴她, 慕詢的話不可全信, 可那番話卻加深了她對容玨的愧疚。她原以為只要不見容玨,兩個人會漸漸成為陌路。可現在, 她更想親口向他道歉。

慈寧宮。

初晴見過太後, 行過禮後,說明來意。太後看著她, 有些詫異的道;“你想見晉王,秦王就能幫你,何須進宮來找哀家?”

初晴本想以找不到容禦為借口敷衍太後,話到嘴邊, 又覺得這樣的謊話太過蒼白,太後不會相信,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惹太後不悅,猶豫片刻,低聲說;“三皇兄不希望我和就皇兄太親厚。”這樣回答不會給容禦帶來麻煩,容禦和容玨不合在朝上都不是秘密,就算她不這樣說,太後也是知道的。太後不會因為她的一句坦白就對做出任何不利於容禦的決定。

太後的神情淡淡, “他們的心思, 哀家倒能理解,晉王現在也一定不願見到秦王,不過未必不願見你。”

初晴微垂著眸子, 不知該如何接話,她對太後的印象和幼年一樣,慈眉善目,渾身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嚴。不只是她,洛賢妃也有這樣的感覺,尤其在說話的時候,這種威嚴又帶著令人懼怕的犀利,仿佛你心裏想的事都金在她的眼底,而你卻看不透她在想什麽,以及她要做什麽。

太後看了初晴片刻,又對崔女官道;“你陪她去一趟罷。”

崔女官福了福身,應了一聲;“是。”

初晴也行禮告退,與崔女官一起出了慈寧宮。

晉王府。

初晴被侍衛請到花廳,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照進室內,風徐徐吹入,隱隱可見空中飛舞的輕塵。窗外的知了一聲聲叫著,初晴坐在椅子上,大腦被風吹得有些昏沈。已經到了五月底,從窗口照進的陽光仿佛都透著恍惚的困頓。她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暮春時節真的會能讓人生出闌珊之感。

門外響起步履省,初晴怔了怔,頓時坐直了身子。看道容玨的身影走進來的一瞬,她的心,似乎牽扯的更厲害了。

她緩緩站起來,開口,嗓子莫名的難受;“九哥。”

崔女官向容玨行了一禮,笑著說;“主子們聊吧,奴婢先告退。”

容玨沒讓隨從跟進來,崔女官離開後,花廳裏就只剩下他與初晴兩人。

“你來見我,三哥知道嗎?”容玨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黑瞳中泊著明亮的光影。他來到初晴面前,眼神裏滿是說不出又無法抑制的情感。

初晴搖了搖頭,定定看著他,“九哥,你怪我嗎?”

容玨笑了笑,“傻丫頭。”他望著少女淒美的容顏,擡起手,想拂去上面的悲傷。手,卻還是僵在空中。他只是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中。

初晴的心突然安穩下來,雖然她答應過容禦,不會再和容玨這樣親密。可現在,容玨的原諒卻讓她這樣安心。她欠他的太多,她只能將他當成朋友,他要的感情,她一絲一毫都給不了他。

容玨低聲說;“九哥不會怪你,除非……”他有些苦澀地說;“除非,你把我忘了。”

初晴搖搖頭,“我不會忘了你,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他麻木的心顫了顫,放開她,輕聲說道;“一輩子的朋友。”只是朋友……

初晴勉強一笑,“九哥,我想太後還是維護你的。只要太後為你說情,陛下不會關你太久的。”

容玨嘆道;“我也看出來了,小時候以為太後很討厭我,後來漸漸意識到,她似乎並不討厭我,她只是討厭母後。”說到這裏,他的手慢慢握成拳,又松開,看著她,一字字地說;“可她終究是我的母後,不管她做過什麽,我都不容許任何人傷她分毫。”

初晴合了合眼睛。她明白,而容禦也是一定要報仇的,他們註定要成為死敵。

“你想沒想過,其實我們都生活在一個巨籠裏,我,三哥,母後,慕家,衛皇後和衛家,以及你父親和所有被卷入權力紛爭的人,”容玨苦笑一下,聲音裏帶著一絲沙啞;“父皇和太後就站在巨籠外,看我們為了生存,相互廝殺。最後,也許我和三哥都能僥幸活著走出來,可我們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命運完全掌握在父皇的手裏,這才是太後最想看到的結果。”

初晴低聲說;“這樣的結局,是不會發生的。”因為不管是容禦還是慕家,都已經沖出了那個對於皇帝而言最安全的巨大牢籠。

“初晴,”容玨深深看著她,“你信不信我?”

什麽信不信……他指的是什麽?初晴怔了怔,還是點了點頭,“我信你。”

“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你不是說有太後的求情,父皇不會關我太久嗎,在我和三哥兵戎相見之前,你能不能別躲著我?”

初晴眨眨眼睛,淡去眼底的酸澀,笑著說;“我說過我們永遠都是朋友,怎麽會躲著你?”

容玨的半邊輪廓籠罩在陽光下,他勾起嘴角,微笑與陽光磨合,是那麽爽朗。

兩個人眸光相觸,相視無語,仿佛都不願打破此刻溫馨的氣氛。

窗外,和風縈繞著繁枝茂葉,發出如細雨般的“沙沙”聲,時間仿佛變得十分漫長,卻不過短暫的如閑花落地。

還是初晴先打破了沈默,“我該走了。”

容玨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她又說;“過段時間你若還不能出府,我會再來看你的。”

容玨的手搭在初晴的肩上,笑道;“就知道你講義氣,如果我出府,也會去找你的。”

深夜,秦王/府。

一個黑影走進燈火通明的書閣,向案後的男子行了一禮。“見過王爺。”

容禦放下書,“起來罷。”

紫凝站起來,“屬下有一事稟報王爺。”

“何事?”容禦淡淡道。

紫凝道;“今天,出雲公主在見了一個陌生人之後,入宮面見太後,又和太後身邊的女官一起去了晉王府。”

容禦只覺得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而表面上依然是波瀾不興的淡漠。“他們說了什麽?”

“稟王爺,公主和陌生人,以及後來和晉王交談之時,屬下並不在場。”紫凝如實稟道。

容禦沒再多問,“本王知道了。你如果沒別的事,就退下罷。”

紫凝心中詫異,晉王可是秦王的死對頭。出雲公主私見晉王,秦王心裏真的如表面看起來那樣無所謂嗎?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她不敢多問,也不敢多留,行了一禮,後退到門口後,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幾天,容玨到公主府看望初晴,告訴她皇帝已經解除了自己的禁足令,初晴請他到京城最好的酒樓裏吃了一頓。

初晴知道,她私下見容玨的事一定瞞不過容禦。紫凝雖是容禦給她的貼身護衛,卻也是奉命監視她的。而容禦從沒對她提起過容玨,她在心裏忐忑的想,容禦是了解她的,不會真的生她的氣。

轉眼到了端午,皇帝設下宴席,王公貴族與四品以上的朝臣及家眷都在邀請之列。初晴在宴席上還看見了兩個熟人,南宮千羽和魯國王子野利允赫。南宮千羽主動和初晴打招呼,兩人寒暄了幾句,宴會開始後,兩人各歸各位。

初晴和十公主坐在一起,她聽洛賢妃說,皇帝本想為十公主和野利允赫指婚,殷昭儀說什麽都不肯,為了求情,還冒雨在乾清殿門前跪了兩個時辰,為此大病一場。皇帝心裏雖然沒有徹底打消讓十公主聯姻的念頭,對殷昭儀也生出了憐惜,遲遲沒有正式下旨賜婚。

初晴以為十公主會恨自己,如果她不拒絕魯國王子,殷昭儀也不會因為求情暈倒。而十公主對她十分熱情,在宴會上不斷找話題和她聊天,仿佛兩人真的是一對感情親厚的好姐妹。

“那個南宮千羽你不是不認識嘛,還能和她聊的那麽開心。”十公主對崔府的案子略有耳聞,就算沒有崔府的案子,她早在皇帝為慕辰風和南宮千羽賜婚時就聽說過南宮千羽和突厥的忽烈可汗關關系糾纏不清的傳言。

初晴簡單解釋說;“我們在突厥見過幾次。”

“初晴,你可別和這種人走得太近,我聽說她曾是那個禿鷲可汗的側妃,她還是西涼人,到突厥之前還和許多西涼貴族有關系。”十公主壓低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慕家的人雖然也不是什麽善類,不過慕辰風也是個少年將軍,要娶這種骯臟不堪的女人為妻,我真有點同情他。”

初晴皺了皺眉,她雖說不喜歡南宮千羽,但對十公主的話還是很反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可是十公主就沒聽說過南宮千羽為慕家軍充當內應,協助慕家軍打贏突厥的功勞嗎?南宮千羽過去不管和誰有過牽扯不清的關系都是她的私事,她雖然有些不擇手段,但和“骯臟不堪”四個字完全沾不上邊啊。

“哎,這種德行有虧的女人,就該嫁給野利允赫這種風流浪蕩的登徒子。”十公主繼續說。初晴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她又補充道;“我說的不對麽,那次在太後的壽宴上,野利允赫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當眾向你求婚,讓你下不來臺,難道不算登徒子嗎?”

要說十公主一點都不討厭初晴,那是不可能的。雖然她知道拒絕野利允赫並不是初晴的錯,畢竟這世上恐怕沒有女子願意離開故土和親人遠嫁他鄉。但是她就應該承受這些嗎?不過她知道針對初晴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她對初晴友善,就是為了向容禦示好,也許容禦可以幫助她擺脫聯姻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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